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遥远的呼唤

2025-09-02 13:30 · 来源:当代文化网 · 编辑:影 ·
   
摘要:
两棵柚子树 我家门前有两棵果树,一棵是柚子树,另一棵也是柚子树。这几年无人照料,两棵树满是枯枝败叶,藤蔓丛生。十四岁那年,我尝了树上结的第一个柚子,我抬头望向祖父:

两棵柚子树

我家门前有两棵果树,一棵是柚子树,另一棵也是柚子树。这几年无人照料,两棵树满是枯枝败叶,藤蔓丛生。十四岁那年,我尝了树上结的第一个柚子,我抬头望向祖父:“爷爷,为什么这柚子吃起来有点酸呢?”祖父不说话,只是对我笑着;十岁那年,祖父让父亲把两棵柚子树移栽到西北角的石桥边;十三岁那年,祖父告诉祖母说今年柚子树会开花;九岁那年,祖父在梦中叮嘱我记得给柚子树浇水。我小时候喜欢吃柚子,八岁那年,祖父从集市买来两株树苗就近栽种在屋前东南角。我家门前有两棵果树,一棵是柚子树,另一棵还是柚子树。

来时路

赶集在我们这叫“赶圩”。天刚蒙蒙亮就被爷爷催促起床,走山路最害怕的莫过于天景与山色模糊浑然的狰狞,我害怕的时候爷爷往往拿一根棍子给我,紧跟在爷爷后面,右手拿跟棍子左手揪着爷爷的衣下领。那会还要翻过好几个山头才有客运站,坐的还是装过猪崽的三轮车,由于车辆有限,大多情况下还是靠双脚走路。如果往返靠步行的话,那么回到家大约是下午一两点。我的奔头很简单,到集市吃碗米粉和买一支雪糕就心满意足了,为了这,小小的身体脚力劲倒是挺足的。有些东西吃起来很有岁月的味道,但是似乎没了当时的欢喜和满足,还有些东西当时是日常,现在就变为了奢侈品。

无言的悔恨

今年,我已经二十六岁了,我始终想不明白一个问题:“为什么九岁那年,在村口的石桥上,我始终听不见桥下的流水声?只记得脑袋嗡嗡的,家里很热闹,满是香灰烟火的气味”。

我非常讨厌下雪的冬天,尤其是零八年的冬天。在我记忆中那场雪下得好漫长,好辛苦。那年冬天,我体验了一把父辈七零后煤油灯下的生活;那年冬天,村子里断电失联两个多月;那年冬天,雪纷纷扬扬地下个不停,积雪压弯了竹竿,也冲垮了人心。群山中雾凇沆砀,寒鸦点点,云雾弥绕,有炊烟但鲜有人家,有人家但难以团圆。

那年冬天,村子变成了“围城”, 村外的人回不来,村里的人出不去。那年冬天,妹妹出生,祖母去父母打工处帮忙无法回家,只留下我与祖父二人在家。两人住在简陋的土坯房里,房顶的瓦片每天都上演着变奏的童谣,屋檐的冰锥子像流星划过夜空的痕迹,原本对称的木门变形了,房梁发出吱嘎响,我几乎每晚都伴着这个声音入眠。

元宵节过后,祖母在父亲的陪同下回来了。祖母回来后,祖父明显话变少了,祖父生病了。晚上吃饭的时候,看祖父咳嗽,咳得眉头紧锁,青筋鼓起,我急忙劝说:“爷爷,你去医院看看吧”,祖父苦涩地说:“没事的,会好的”。祖母走过来,左手拿着几颗白色药丸,右手轻拍着祖父的背紧接着说:“冒得事去莫个医院,咳嗽吃点药等两天就好了”。

第二天早上,我蹲在水龙头旁刷牙,看见祖父提着个木炭桶上楼去了,楼上是家里的杂物间,堆放着他自己烧制的木炭。到了吃早餐的时候却还不见祖父下来,于是我在祖母的催促下去楼上呼喊。当我走到那个杂物间门口的时候,我看见祖父垂着头被一根麻绳吊悬在空中,地上是一个装满木炭的桶,一把生锈的火钳和一个仰翻的四角凳。我被吓得瘫跪在地上,双腿发软,久久说不出话来……几分钟过后,我脑子里全是祖母的哀嚎声,嗡嗡的堵住了耳朵。中午家里来了一群人,逮着我就问:“你当时在干什么?你为什么不喊出来?”我低着头不说话,默默走到村口的青石桥,盯着河流转弯处的一个大樟树使劲喊“爷爷--”,喊累了就靠着桥墩坐下来,奇怪的是脚下听不见流水声,头顶上是阵阵鸦声,那天正月十七,那年,我刚满九岁。

(作者简介:邓荣辉,男,中学语文教师,青年文艺批评家,湖南省作协会员,专注文学阅读与写作,文艺理论与批评实践)